Axis Mundi

在某個個人版上看到，有人說，他想學抽菸。

我一直認為我沒有菸癮，因為我喜歡的只是菸草的氣味，而不是焦油或尼古丁。所以常抽不完一包50克的菸草，放太久了，只能拿來當芳香劑。我不知道是不是「壞了」，我並不在乎，反正抽或不抽，那永遠不會是個問題。

抽或不抽，不會是個問題，因此「永遠」二字就是多餘的。既然是多餘，那就隱隱約約顯示出我所沒意識到的問題：真的是永遠嗎？因為不確定，所以開始懷疑；因為懷疑，所以開始不認識自己；因為開始不認識自己，所以我發覺到自身的不確定。

這是個惡性循環，否定的否定依然是否定。

當我開始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抽完兩包菸草了。忘了有多久，或許差不多一個月吧。當然，這跟一般菸客相比還是少了點，但那已經不是我消化菸草的速度。

「那已經不是我。」

當被認為我是無法改變的時候，我沒有選擇墮落，因為我沒有選擇，我只是踩了一個空，就這樣往下掉落。往下掉落，掉落…

四周如此黑暗，彷彿我已經跟這片黑融為一體，緩緩地，黑滲入我之中，我也同時滲入這片無盡的黑，分不清楚是我正在向下掉落還是這片黑暗正發狂地向上竄升而去。

你知道，問題不在於掉落的過程，而是撞擊地面的那一瞬間，當然，如果有地面的話。

所以一個人絕對無法有意識地學會抽菸，因為抽菸這件事本身根本不是一個可重複的操作過程。你無法空洞地拿起菸，點火，用力吸一口，然後從靈魂中呼出那最深的一口嘆息。機械式吸吐，彷彿你能夠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沒有菸癮因為你說你需要的不是焦油或尼古丁一般。

那不叫抽菸。

於是我持續點著，為了滿足空洞的靈魂而用力地吸著。用力地吸著，彷彿外在於我的這一切虛無似乎真有點什麼一樣。用力地吸著，哪怕最後連虛無本身也將化做一堆灰燼。用力地吸著，用力地吸著，用力地吸著…

用力地吸著，讓菸霧將我圍繞，聽說Fortuna caeca est.

我用力地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