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xis Mundi

大約是在博班之前，我很沈迷於電玩。或者更精確地說，在我還住在家裡的時候，我有時會玩到半夜。我喜歡的遊戲類型是角色扮演，舉凡勇者鬥惡龍系列、女神轉生系列、夢幻之星系列，甚至一些有的沒的遊戲，只要是練功打怪之類的，差不多都會讓我花時間玩。

一般說來，角色扮演大多是小隊形式。也就是說，你操縱的是一支隊伍，控制每個人的行動，一路過關斬將，直到滿足遊戲破關的條件。既然是小隊，就會有一些任務分配的問題：誰是主攻，誰負責物理攻擊，誰負責吟唱魔法，誰負責治療同伴受的傷，恢復下降的體力值。當然，萬事總有例外。就我印象所及，最後幻想四代就不是如此。由於有種被稱為模仿師的職業，所以最後打大頭目的時候，只要所有人都轉職成模仿師，然後讓第一個行動的隊員在裝備魔法二重唱的狀態下召喚巴哈姆特，其他人只要一直模仿，大魔王三兩下就被解決了。

如果以勇者鬥惡龍三代為例，最通俗的組成就是勇者、戰士、魔法師、僧侶。以前玩的時候，常常不覺得戰士有什麼重要性，雖然他攻擊力最強，但速度卻最慢。而正因為他的速度最慢，所以往往成了血牛，負責當肉墊，減少同伴被攻擊的機會。

犧牲可以講的東西很多，電玩遊戲只是一例。

我曾經想過，如果有時光機，讓與前女友在一起時的我，回到跟初戀女友相戀的那個過去，應該是不會分手；讓現在的我，取代跟前女友相處的那個我，我們說不定會有更好的結果。因為戀愛需要學習，所以以前所犯的錯誤，之後往往都會覺得很容易解決，甚至根本稱不上是問題。

然而，學習的並不只存在於與愛人互動的過程中，分手之後的思考更能讓人看清楚一些當時沒有發覺到的問題。所以跟初戀女友分手之後，我才能夠知道我在互動上出了什麼問題，從而學著如何讓自己更好，如何避免在新的感情中犯之前犯過的錯誤。所以現在的我才能夠發現自己當初到底是哪裡想岔了，而跟前女友分手。

我當然沒有時光機，所以回不了過去，而且我也不是那麼渴望著回到過去的戀情。這樣的想法與其說是後悔，不如說是希望自己警惕。然而對宿命論者如我而言，這樣的想法一下子就會被否定。

既然許多事情是在分手之後才看得清楚，那麼就表示分手是必然的；或者換個角度，正是分手才能讓人注意到過去所沒有意識到的事情。因此，如果我希望避免在一段戀情中犯錯，我只能在戀情結束之後才能知道。如果我不希望跟初戀女友分手，我不希望跟前女友分手，我就必須跟其他人分手，如此才能夠學習到一些我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那麼誰來當那位犧牲者呢？誰來跟我交往，然後藉由分手來讓我瞭解一些事情呢？這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因為一方面來說，我是個宿命論者，所以無從選擇一個「其他人」，因為一旦選了，那位「其他人」自然就變成了我的初戀女友或是前女友，問題一樣存在；再者，為分手而交往對我來說，是件自我背反的行為，就像是要求上帝創造一個祂抬不起來石頭一樣。

於是，我只能犧牲這個時間點的初戀女友跟前女友，同時也就是犧牲我自己，為的只是讓下一秒的我能夠看清楚更多過去不懂的事。而這一切卻又不是我有意識的舉動，因為我不是想要變成一個更好的人所以跟女友分手。所有的分分合合就這樣發生了，彷彿不是任何人可以決定一般。

在歷經兩段感情之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變得更好；我只知道過去的我十分痛苦，而現在的我很難過。我只能繼續往前走，等待下一個所謂「對的人」出現，然後避免過去曾經犯的錯，儘管我無法預測這一次會不會又分手，又是為了下一刻的我而犧牲掉自己，讓一段美好的感情消失。

只是這樣的想法無濟於事，因為一個宿命論者如我，知道我是必然做不了任何事，而且也不是做不了任何事。人只是走在迷霧裡，做出他以為正確的決定，如此而已，一丁點自由也不會有。

而一個宿命論者如我，卻還是避免不了感傷，尤其是當一波波的回憶又突如其來地湧上心頭的時候，就像是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