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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llow, Coldplay

晚上吃了宵夜,還喝了一瓶香甜的夏威夷啤酒,輕鬆地聽著音樂。差不多兩點多時,戴著耳機躺在床上,試圖從播放清單中找出適合入睡聽的歌曲。帶點醉意,選了英搖來聽。第一首是Blur的No Distance Left to Run,蠻悲傷的一首歌,不過那種悲傷我還沒嘗過,所以同調率不高。接下來是連續四首的Cat Stevens,連最慘的Trouble都很輕快。

然後就是Coldplay的Yellow。這首歌很可怕,比電視上看到的自白劑還可怕,差不多是勾選資料夾裡面「顯示所有檔案與資料夾」選項的感覺。所有隱藏的,塗改的,遮掩的,編碼過的感情通通都拉了出來。我從來沒仔細閱讀過這首歌的歌詞,不過給我的意象就是回憶。於是我打開燈,倒出過去的情感,儘管現在已經是半夜三點。收到信的感覺歷歷在目,恍如昨日。讀著,彷彿她仍在我的耳邊輕語呢喃。

除了落淚之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倒不是說後悔,畢竟有太多的事情不是我能改變的;或許是哀悼吧,哀悼過去的自己,哀悼她的付出,哀悼我的無力。

Love will tear us apart, Joy Division

或許愛情只是一點感動,一點勇氣,加上一點寂寞所調成的雞尾酒;然而當愛情已然成形,那就不再只是一點感動,一點勇氣,或是一點寂寞而已。它代表了絕對,代表了包容,代表了一切。因為是絕對,所以心中不會有他人存在;因為是包容,所以任何缺點也不會造成影響;因為是一切,所以結果必然是燃燒殆盡。

我記得她手心的溫度,擁抱時的力道,嘴唇上的甜味,以及離別時眼淚的苦澀。為什麼愛得義無反顧結局依然是分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眼中的世界只有她一人。如果麻繩的兩股一般,甜蜜與吵架使得天堂與地獄在人世中交錯。交錯著,過於炙熱與純粹的感情不僅燒傷了彼此,也使得雙方疲憊不堪。

即使幼稚,那依然是愛;而即使是愛,也無法掩飾兩人幼稚的本質。

Where is my mind, The Pixies

因為幼稚過,所以人才會學著成長。學著不再幼稚,學著成為一個更好的人。當然幼稚不見得不好,而什麼是「更好」也是因人而異。但是不論如何,人總是成長著,不管他願不願意。成長著,因為我害怕重蹈覆轍,害怕得來不易的幸福又在我的指縫中流去,如同沙粒,如同時間。成長著,刻意成長著,即便有時會懷疑什麼才是真正的自己,不過我依然成長著,試圖不再幼稚。

她比我溫和,比我有耐心,比我有才華,所以我想要更像她一點。有人說,愛就是變得跟她一樣。我的朋友喜歡她,也覺得我的脾氣改變許多。於是「吵架」鮮少出現在這個世界裡,眉頭與大笑的嘴巴一樣開。散步,逛街,坐火車出遊,leaving by a jet plane。原來愛情是這個模樣,原來爭執可以如此消弭。我變得喜歡說笑,喜歡把心中對她的情感表達出來,即便噁心是旁人跟她的慣常評語,我卻依舊樂在其中。

內部矛盾必然會表現為外部矛盾,於是世界就崩壞了。

Writing to reach you, Travis

那是個充滿迷惘的時期,甚至當時覺得自己有depression的傾向。每天都漫無目的,每晚都無法安眠。白天無法進行深度思考,只能上不需要花腦筋的課程,因而使得博班竟然有門課拿不到及格分數。晚上則是有無止盡的思緒湧入腦中,現實與幻想交錯,回憶不斷浮現。為了整合自我,於是開始書寫。不斷地寫著,寫著他人無法理解的文字,也試圖描寫著我無法瞭解的意象。

書寫是一種治療,也是一種表達。當時的我渴望著被瞭解,不僅希望能夠被自己瞭解,也希望能被他人瞭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痕,儘管痛楚相似,但傷痕卻絕不會劃在同一個地方。同理心是一回事,瞭解他人又是另一回事。或許瞭解本身就是一個太過份的要求,只是當時的我並不知道。

於是我寫著,彷彿那是無止盡的挖掘。那似乎是無止盡的挖掘,因為我也不知道最後挖出來的會是所羅門王的寶藏還是已經被打開的潘朵拉之盒。我走著,儘管身上貼滿了補丁,儘管稍微一動,身上的碎片似乎就要崩解。走著,我聞到了土城桐花的香味;走著,我感受到泰式料理的五味雜陳。然後我繼續走著,彷彿前方會有美麗風景般地走著。

When the Sun hits, Slowdive

聰明是過於沈重的稱讚,因為我依舊笨拙地讓自己適應這個世界,這個不管有沒有我都運作良好的世界。理性更不是我的強項,畢竟我做事很少有一致的標準。我可以輕易地刪除去年的簡訊(儘管還沒這麼做),卻無法將那些信件都入碎紙機裡。於是我翻閱著,儘管下週有重要的考試,儘管還有不少資料還沒仔細讀過,儘管我的心揪成一團。

仔細想想,一個她結婚了,另一個她也開始一段美好的愛情,所以問題出在誰身上似乎是再明顯也不過的事了。有時我也會想,要是早點分手或是乾脆不要在一起,她們不就可以早點過著快樂的生活嗎?當時的我很幸福,但是現在的我卻不知道她們是不是也跟我有同樣的感覺。或許有,或許沒有,總之現在的她們似乎比較快樂,那也就夠了。

我望著回憶,一封封相愛但不成熟的信件,一張張有著相同笑臉的照片,未來反倒成了我不敢直視的夢魘。儘管還沒來臨,我卻可以想像得到門外賓客的命運,就像風華正茂的青年也知道自己必然會死一樣。然而人總是無所遁逃於天地之間,當他面對的是必然二字的時候。既然是必然,那就是注定好的;既然是注定好的,所以就會有其意義存在。Aristotle說過,「自然不做無益之事(Nature does nothing in vain.)」。 至於意義能不能被理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我可以想像,不管是相遇或錯過,一切必然會發生,因而我必然無能為力。儘管如此,這一切依然讓我感到畏懼,因而不得不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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