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xis Mundi

從一個不嚴謹的角度談愛情跟定言令式的關係，其實要說的只不過是一種無待其他條件而足以成就的關係。

在康德的哲學裡，定言令式說明了道德命令如何具有普遍性，或者說，原本只是主觀的格律如何成為客觀的道德律令。為什麼主觀的東西可以成為起點？因為人類的行為並非只是自然世界中，因果律的產物；不僅止於此，人若要具有不同於其他受造物的差異，他必須將自己視為「智思界」的一員，認為他在抉擇的時候，彷彿能不受因果律左右，而做出一個「屬於」自己的抉擇。也就是說，不是因為做善事可以獲得報償，而是認為做善事是應該的。

道德是如此，但愛情呢？愛情能不能無涉於任何外在的條件呢？

由於是一種不嚴謹的討論，所以所謂「外在的條件」即是按字面上的意思來解釋，而不是倫理學上有關自律與他律的區別關係。亦即，愛情能不能不受外在條件，諸如年紀、相貌、地位、所得等的影響，而是單純的因為愛那個人而愛那個人呢？

這裡首先必須面對的問題是：什麼是外在條件？而這又會帶出另一個問題點：什麼是本質？當然，這樣的提法似乎隱含著以下這個命題：（即便能夠有關於外在條件與本質的共識，）外在條件與本質無關。真的是如此嗎？一個人的收入與他的個性無關嗎（在此假設個性是屬於本質的層面，而這又回到前一個問題：什麼是本質）？

這些無法停止的問題給我們一個重要的提示：我們無法「真空地」去思考一個跟我們生命相關的問題；或者說，如果我們「真空地」去思考一個與我們生命相關的問題，那也絲毫無法帶給我們任何助益。

喜歡你的才華代表他喜歡你的本質嗎？不見得。你的才華的可能性其實受到許多外在條件限制，間單的說，直笛跟小提琴不會被化約成音樂才華，然而學直笛或小提琴可能受制於你或是父母能夠（或願意）投注的資源。再者，什麼是個性？那真的是一種徹頭徹尾屬於自己的東西嗎？喜歡你的個性就是喜歡你的本質嗎？談到這裡，似乎也無法那麼確定。

仔細想想，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不待其他條件而能成就的愛。父母？父母之所以愛我，不正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孩子嗎？去除了這項條件，一個人會去愛另一個陌生人嗎？或許有，如果保守一點講的話，或許真正的宗教家能夠去愛一個陌生人。

如果真的是如此，為什麼我們會希望對方愛的不是我的錢，我的地位，而是真正的我？

從這個問題開始，我的思考又回到了這個問題。如果要給這樣的循環一個解答，最簡單的一個將會是：因為我們把問題搞混了。也就是說，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區分什麼是外在條件，而什麼又是內在本質。在解答這個問題之前，任何對愛情的回答都是一種背反，因此只會出現類似的循環。

但是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因為這個問題實在太困難了，以致於我根本沒有解決的興趣），我們可以先停在另一個問題：我們期待什麼樣的愛？

作為一篇隨筆，這樣的篇幅已經嫌太長了，所以就先停筆於此。